冼之衡踩了一脚刹车。
她坐姿太懒散,险些从车座上滑下去。叶延淮从后面伸手拽了她一把,她颇为惊慌地问:“怎么了?”
冼之衡闪了闪车灯。
他说:“前面堵了。”
“大半夜的,堵车?”
冼青鸿坐正身子。
滇缅公路通车后,几乎是毫无间隔地投入了使用。路上来往的不仅有运送物资的机工,还有不少倒买倒卖的生意人。可就算它再负载再重,这深更半夜,也犯不上堵车呀?
她打开车门走下去。
车龙蜿蜒,公路上亮起一串车灯。冼青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,听见叶延淮也跟了上来。他把一件衣服丢到冼青鸿身上,牵着她往车龙尽头走去。
他们所在的是公路上素有鬼门关之称的“十七拐”,坡度极陡,十七道拐弯角度刁钻,稍有不慎就车毁人亡。车龙尽头围着十几个男人,咬着牙将一根绳子从悬崖边拉上来。
围观的运输车皆是车灯大亮,将山路照得如同白昼。一片寂静中,唯有男人们粗重的喘气声,合着绳子令人牙酸的“吱嘎”声。
冼青鸿倒抽一口冷气。
他们竟从山崖下拉起一辆运输车。
旁边又聚拢来一群人,拼着老命与这辆满载物资的货车搏斗。寂静的天地间,只听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车身终于正回路面。
一个机工打开车门,使劲拍打着里面司机的脸。车门外已漫出大片鲜血,叶延淮皱起眉,急忙上去帮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