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等着瞧她将坐在哪儿,这样他就可以坐得离她远一些。可她看也不看他一眼,就在炉前的一条矮凳上满不在乎地坐下了。然后她向他招手示意,要他坐在附近的一把大椅子上。源坐上去之后,想设法使它往后移一移,这样他虽靠近她,近得能看清她的脸,但如果他伸出一只手,或者她这样做时,这个距离又远得使他们的手不能相触。他希望他们能这样坐着,同时心中还想着那件事,认为那些普通人的笑声真是粗鲁、下流。
他们两人坐在那儿,听不见两个老人的声音,也看不见两个老人的身影。那个姑娘出其不意地开始说话了,她没有提起她的父母,好像她要说的话很难出口,但又非说不可。她开门见山地说:“王先生,我今晚请你来,你可能会认为我很唐突,因为我们几乎完全是陌生人。但我读过许多有关你们国家的书——你知道我在图书馆工作——我略微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人民的事,我非常羡慕他们。我现在与你探讨一些问题,不仅是由于你自己的缘故,也是由于我将你看作一个中国人。我对你说话,就像一个当代美国人对当代中国人说话一样。”
她停了停,凝视着炉火,从火炉旁的柴堆里抽出一根树枝。她用树枝悠闲地拨弄着埋在燃烧的木柴下面的红色木炭。源等待着,不知说什么好,感到跟她在一起有些拘束,因为他不习惯与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。她又继续说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