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不说话了,继续望着地面出神。
“她疼你,你对她好也是应该的。”陈溪将头轻轻靠在他的上臂。
“有一次过年回香港,父母带我们三个孩子出去吃饭,有种点心很好吃,我的那份儿,我只吃了一块,妈问我,我说要带回去给梅姨。后来……妈和我们一起回到北京,第一件事就是要给我安排一个新的保姆,让梅姨跟她回香港。我着急了,拽着梅姨死活不放手……后来还是我爸终于心软了,才松口让梅姨留在北京。”
陈溪懂事地靠紧丈夫,宽慰他说:“其实也能理解,哪个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把别人当妈妈一样对待,心里都会不舒服,也难免会那样做……”
方浩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:“那时候我才十二岁,第一次明白了,自己身边的亲人之间,也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。从那以后,我不得不疏远梅姨,不再和她分享好吃的东西,甚至不怎么跟她说话,平时就是主仆之间的交流。我还学会了取悦我妈——也许我也曾希望过,她能像梅姨一样对我,但最起码,我让她开心了,梅姨就不会离开我。而梅姨呢,仍和以前一样照顾着我这个少爷,对我的态度也很有分寸,还时常提醒我应该怎样做,才能讨父母欢心……”他说话间,感觉眼前忽有些潮湿模糊,又拿起毛巾擦了把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