妹子虽然是一个纤弱裙钗,然而一片雄心,却无异须眉男子。果是革命起事,妹子却不愿随姐姐远遁欧美。好姐姐,你就料定你妹子胆小于鼷,聆炮声而色变,见弹子而心惊吗?远则法之罗兰夫人,近则浙之秋瑾,难道不是同妹子一般的人吗?”娉娉也被她说得笑起来,忙说道:“这又是愚姊失言了。我不过……”娉娉才待望下说,忽然见梅礼匆匆笑上楼来,对娉娉说道:“适才太古轮船刚抵江岸,便有一位老先生孑然一身,到我们行里询问韩小姐踪迹。当时由我们行里执事的,将这位先生延至应接室中。我便忙着去招待,晤谈之下,询及姓名,才知道实是韩小姐的令尊。如今韩先生还坐在室里,我已命侍者们上船去替韩老先生搬运行李。特来通报一声,或请韩小姐到下面大餐间里,我将韩老先生迎请入内,好让韩小姐同他老人家快会一面。”
凤琴一面听梅礼说话,一面那眼泪早扑簌簌地流满粉面,拽起裙子,就要随梅礼下楼。娉娉也是十分欢喜,说:“我也要去见一见老伯,我就陪妹妹同行罢。”说着,三个人已匆匆下得楼来。娉娉将凤琴先行领至大餐间中,梅礼立即出去招呼韩素君。不多时候,梅礼已将素君迎得进内。凤琴一眼早看见他父亲音容态度,宛是当时,只是憔悴容颜,便在这几日间,已远不如往昔。(数语真写得出。)更顾不得许多,三两步走近素君身旁,一把扯住她父亲衣袖,抽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素君这时候看见凤琴,宛然明珠重入掌中,虽是十分欢喜,然而见凤琴如此悲切,那潸潸老泪,也不由襟袖琳琅。还是娉娉上前将凤琴劝过一旁,勉强笑说道:“老伯辛苦风尘,妹妹你不宜再引他老人家伤心。且歇一歇,好让老伯休息休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