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很难受,可是如果我也哭起来,爸爸一定会更心疼、更难受,所以我忍住没哭。我安慰爸爸:“很久前小忽就想跟你们说了,可是他觉得自己嘴巴笨不会表达,后来他意识到如果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。他很爱你们,他很想跟你们说声对不起,他舍不得你们,可他更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生活。别再为他难过了。”
黄医生安排我们去了走道尽头的大房间,我记得以前总是问她能不能换到那个空着的单人房,她都只说了声“不行的”,然后就不再多说。
今天我终于知道,这个房间和安排心理医生见小忽一样,都是所谓的“临终关怀”。
我推着小忽的病床慢慢往前走,我告诉他:“小忽啊,我们可以住包间啦,阳光很好哟,我再也不用挤在墙边睡觉啦!我可以和你独享一整个房间呢!”
他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我,嘴角好像在笑,但是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种笑容了。我努力克制眼泪不掉在他的脸上,强忍着泪意,笑着继续跟他讲话。
那一天,是2019年3月1日。
吗啡让小忽总是昏昏欲睡,在他无法进食的这几天里,我每喝一口水、每吃一口饭,心里都好像被针扎一样地疼。
回想起我们曾经一起吃饭时,他品尝美食的幸福模样,如今他却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强撑着,连营养液都没法输。我没办法帮他减轻一丝疼痛,我能做的只是寸步不离地陪伴,以及努力克制自己,不让他看到我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