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曰奇响。读太白诗,抑扬顿挫,波澜起伏,如三峡流泉,声韵自然,殆同天籁。诗之节奏,或体现于文字声律,即所谓浮声切响的平仄规律;或体现于语句情调,即流动于诗中的情感旋律。文字声律,可称之为外节奏;语句情调,可称之为内节奏。太白能作律体,其奉诏翰林所作《宫中行乐词》八首,皆为十分工整的五言律诗;然他却极少作律诗,即便作律体,亦不为律所缚,常以古诗为律体。其《夜泊牛渚怀古》,虽声调入律,而全篇不用对句,且语句情调近于古体;其《登金陵凤凰台》,或推为有唐七律之冠,然声律失黏,对仗欠工,而读来却音情顿挫,自有天然韵致。即所谓“以古诗为律诗,其调自高”(明方弘静《千一录》)。至其古风、歌行以及七绝,则纯以内节奏见长。读其《蜀道难》、《远别离》、《将进酒》、《梁甫吟》、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诸作,字句长短,声调轻重,皆随意而行,依情而定,薄于声律,开口成文,无不出于自然而能发奇响。清李调元云:“古诗音节有在字之平仄者,有在句法者,有在押韵者,而其究则辅气以行……总之,以气为主,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皆宜,岂独作文为然哉。气有抑扬而声随之,古诗莫不然,而在杂言(如《蜀道难》、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等作)为尤要,漫指为英雄欺人者,不明乎气与声之妙者也。以气为主,以句法为辅,而复以字之平仄调剂于其间,古诗音节无余蕴矣。”(《十二笔舫杂录》)所论极是,然实不易学,故嗣响寂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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